冷冰冰的地板上,田二初木訥的望著頭頂的天花板,片刻後,他長長的嘆了口氣,「唉,廢了,我真成了一個廢物!」

妻子不在身邊,他不能行動,連上廁所都成問題。
 

一個月前,田二初在工地上粉牆時從三樓掉了下來,雖撿回一條命,卻雙腿盡廢,以後能不能站起來走路還是一個未知數。

不止如此,他並未得到賠償,公司老闆能言善辯,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,他一個老實的鄉下人又什麼都不懂,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吞。
 

不知覺間,他眼角有些濕潤,自己摔成行動不便,以後可該怎麼活,必將成為妻子的累贅。

而妻子自小體弱多病,爬幾層樓都會氣喘籲籲,所以他一直待妻子如珍如寶,從不讓她做重活,可現在……唉!

嘆息聲接連不斷,淚水也模糊了雙眼。

卻在這時,門開了,妻子提著大包小包的食物走了進來,看見躺在地上的丈夫,急忙去扶。
 

田二初聞著妻子身上的味道皺了皺眉,有酒味、汗味……,看著妻子將大魚大肉遞給自己,他沉著臉道:「哪來的?」

妻子笑了笑,說:「朋友叫去吃飯,剩下一些就打包帶了回來。

他又問:「喝酒了?」

妻子低下頭,小聲道:「喝了一點。

」而後繼續說:「二初,我有個朋友家裡很有錢,他家缺保姆,所以就讓我去,工資挺高的。

還有……這段時間我叫我爸過來照顧你。

田二初猶豫了下,輕聲問:「做保姆累嗎?」

妻子又笑了笑,說:「人家五六十的阿姨都能做,我才30歲,難道還做不了,放心,不累的。

田二初點了點頭,沒有再說什麼,可是心裡卻始終不踏實,又不知問題所在。
 

翌日,嶽父從老家趕來,照顧他的飲食起居,自此,妻子每天都很晚才回家,而且在她身上始終能聞到一股酒味……

久而久之,田二初心裡的疑惑更甚。

這日,他對嶽父說,「爸,冬兒這段時間有些古怪,我懷疑她是不是在外麵做什麼不正當的工作……」

話未完,嶽父大聲道:「不正當的工作,她敢!」

田二初遲疑:「可是,爸……,做保姆是不需要應酬的,而且,她這段時間一直戴著手套,連吃飯都戴著,你就沒懷疑過嗎?唉,我這輩子算是完了,也不想拖累她,只要她說一句,我隨時可以和她離婚的。

「說什麼傻話!」嶽父安慰道:「冬兒是我女兒,我養了她幾十年,她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一清二楚。

你別亂想,我明天悄悄跟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。

等待總是漫長的,田二初內心忐忑不安,他雖然已做好了最壞打算,可還是心存一絲希望……此時此刻,在城裡一條夜市街邊,嶽父看著女兒正向一名中年男子道歉。
 

「對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,我不會再摔壞了。

那中年男子罵道:「妳是有多缺錢,本來力氣就小,還非得來當搬運,妳看看,今天又摔壞我一箱啤酒……」

「我賠,我賠好嗎?對不起 ,我一時半會找不到其他工作,可家裡急缺錢,求求你別趕我走,好嗎?」

嶽父看著女兒向別人低聲下氣,看著她牙齒打顫的搬運著一箱又一箱的啤酒,看著她將手套取下,露出那被玻璃劃出的一道又一道傷口……看見這一幕,他頓時傻了,這還是我那體弱多病、在藥罐子裡長大的女兒嗎?

驀地,他老淚縱橫,緊握拳頭一遍又一遍打著堅硬的牆壁,最後,失魂落魄的回家將這一切都告訴了田二初。
 

田二初聽後,默默低下了頭——原來她並沒去玩樂應酬,是我錯怪了她啊。
 

待到妻子回家時,他將妻子緊緊抱住,哽咽不停。

妻子道:「你都知道了嗎,唉,結婚後一直被你寵著,現在你不能自力更生,就該我賺錢養你,該我寵你啦。

你要相信,這種苦只是暫時的,你也終會站起來的。

這一夜,田二初流乾了所有的淚。

沒過多久,他的工友們將他應得的賠償都要了來,在妻子每天的安慰和鼓勵中,田二初最終雙腿痊癒,涅盤重生。
 

——生命中,必有苦難,苦難似高山,但只要翻過去,那便是一馬平川。